對陣雷霆第一節開始2分半，文班亞馬以補籃的方式，打進了比賽第一個和最后一個運動戰進球。

整場比賽下來，文班5中1，收獲6分8籃板3蓋帽4失誤。而他對面的切特-霍姆格倫，這個進聯盟之前就被欽定為“文班一生之敵”的男人，上賽季和他互有勝負、個人表現還略遜一籌的筷子兄弟，只用10次出手就換來19分5籃板2搶斷2蓋帽的全面表現。

放寬到賽季至今，切特的表現依舊斷檔式領先文班。場均22分11籃板3.5蓋帽，真實命中率高達66%，每項數據都有顯著進步。而文班又回到了去年剛開賽那會的混沌態，場均18分11籃板3蓋帽，得分下滑不談，最要命的是效率。在場均出手5個三分的情況下，準心從去年的33%跌到了23%，真實命中率還不如同隊的索汗和同屆的斯庫特-亨德森。人們期待一夏天的“保馬組合”，愣是在起步階段就滑出跑道，在路邊磕磕絆絆地吃草。

現在看來，“上賽季是文班和切特差距最小的一年”這種傲慢的銳評已經淪為巨大的回旋鏢，讓每個班癮犯了的馬刺球迷捂著嘴巴戴上了痛苦面具。

輿論總會從一個極端滾向另一個極端，已經有好事者喊出“大號波爾波爾”的諢號，仿佛上賽季最佳新秀的表現成了鏡花水月。籃球不會說謊，文班對馬刺的重要性和賽場上的影響力依然瞎眼可見，關鍵在于，他意料之中地撞上了天才新秀們都會經歷的“第二年新秀墻”。而且在馬刺這片群賢畢至、少長咸集的沃野中，文班還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卡進了墻里，被坐擁成熟體系的切特上演了一幕經典劇情。

其實卡墻里的人不止文班一個，在重建隊里成長的球星更是如此，塔圖姆、米切爾和康寧漢姆第二年的效率就不如第一年。如果精確到第二年開賽的初段，這種卡墻效應就更明顯。唐斯在第二年的前三個月始終沒達到新秀賽季的準頭，直到賽季后半段才開啟神準模式；班凱羅第二年的前四場甚至卡出了44%的真實命中率；錫安第二年開賽的真實命中率也比新秀年低了6個百分點......

“第二年新秀墻”這個概念并非空穴來風，畢竟球權、時間和地位的上升，伴隨著對手等價的重視，一個賽季足夠聯盟各隊研究熱門新秀的軟肋。就像英雄聯盟比賽里的新人打野，享受完“不被重視”的新人紅利，就會被老鳥們瘋狂針對。而菜鳥們顯然需要時間來適應這種針對，因此這些年輕球星的回升曲線也很明顯，濃眉在11月就完成了龍抬頭，班凱羅和錫安也打出了更高的效率。

文班的暫時性回暖來得很快，第二場面對馬爾卡寧休戰的爵士，他就在凱斯勒和尤班克斯的頭上拿下25分5搶斷5蓋帽的數據，當然還有更可貴的一場勝利。我們當然無法下判斷說文班就此開始好轉，但在四場里低迷了三場之后，文班總算有了點好起來的征兆。

炒班股當然不能看短線，對這種獨角獸級別的妖股來說，長線趨勢和環境因素不可忽略。恰好，文班和馬刺正在經歷的，都是無先例可循的變化和探索。

上賽季的文班之所以在后半段進化，是因為馬刺在給他做減法，減去了他大量外線持球亂打的戲份，強化他作為內線的吃餅和終結能力。而現在，他又回到了上賽季初“隨心所欲，外線浪投”的模式，中遠投比重顯著增加，命中率則異常感人。

上賽季文班有一半的出手在禁區內，而截至目前這個數據只有36%。與之對應，他的三分出手比重越來越高，第一場就狂扔8記三分只進一個，打爵士這場又獎勵了自己一輪13中4，簡直當自己是拉長版的庫里利拉德。

上賽季文班就算有這種長兩分大空位也會選擇持球攻框。

而今年面對這種機會，他第一反應絕對是拔起來就投

但文班這種讓人腦溢血的返祖式打法不是一時興起，而是教練組的有意安排。在狂扔13個三分后，曾經最討厭三分的波波維奇不怒反喜：“我絕對希望他去投三分，他更像個外線而非內線，我們想讓他做到所有的事情，單打、投射，諸如此類。當然他沒法同時完成這些，這取決于具體的情況?！?/p>

沒想到吧，在給文班做了半年減法后，馬刺又像政策大洗牌一樣給他加回來了。

這可能就是馬刺商量一賽季后得出的結論——既然文班這么全能，那就膽子大一點，別用傳統的內線思維框定他的未來，切特或許能成為下一個濃眉，但文班完全能成為第一個文班。理論上，他可以結合唐斯的投射、約基奇的高位傳球、濃眉的擋拆終結、杜蘭特的控運單打，當然也有可能混成另一個四不像。但他和馬刺已經篤定，要挑戰更高的上限和自由度。

這也是為什么斑馬重新變成了不穩定態：

他可以像外線那樣運球過半場干拔弧頂三分；

也能像個后衛一樣發起牛角擋拆，讓兩個外線幫他作掩護，然后回給弧頂的尚帕尼，迅速切換成背身要位的內線模式。

他既能給保羅做擋拆，上演萬眾期待的寶馬組合空接好戲。

又能倒反天罡，讓保羅給自己做擋拆，完了也不多打，立刻交球，又回歸腰位背身的傳統狀態。最騷的是，就算文班的遠射爛成這樣，他依然能用假動作點起防守人，像個鋒線那樣突破分球，讓底角的保羅穩穩命中。

這個蜻蜓點水同樣很有想象力，可惜被雷霆如影隨形的蜘蛛人們破壞了

考慮到馬刺墊底的三分水平（這里面就有文班不可磨滅的貢獻），這幾場的對手大量使用了聯防陣型，而這正好讓文班有了高位處理球的契機。可以預見，未來馬刺對手還會將聯防進行到底。于是文班站高位持球策動進攻就成了本賽季的主修課之一。

而高位區域又和三分線離得那么近，文班稍微退半步，就是他的另一個心理舒適區，同時也是馬刺球迷的心病爆發區——三分線。

這一回合就是典型，爵士擺出三二聯防還覺得不夠，凱斯勒又貼上去試圖夾擊，結果文班傳出了約基奇一般靈性十足的助攻。

這就是本賽季的文班亞馬，吉諾比利附身的文班亞馬，神鬼一念間、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會怎么打球的、身高2米24的外線中鋒。他能做的很多，想做、敢做的更多，他就算鐵成狗，一樣能吸引兩人甚至三人夾擊。但下一秒就可能送上打鐵和失誤，為FBA持有者的臟數據添磚加瓦。

保羅的到來并沒有改變這一點，39歲的老炮已經沒了點名切特的能力，寶馬擋拆的威脅依然源于文班。而索漢、凱爾登、巴恩斯、尚帕尼、布蘭漢姆這些角色球員（尤其點名前兩位）又拉不出足夠的空間，與其讓文班在內線被十八摸，不如拉出禁區，像掘金那樣，讓籃子不穩的隊友們沖擊籃下。

可以說，在主觀和客觀因素的加持下，新賽季的文班打得越來越靠外，越來越放浪形骸。而對手們也琢磨出了對付他的好辦法——用壯實鋒線卡他重心，干擾他接球和控運，堆砌過量的防守資源，放空他的隊友。

平心而論，這遠遠超出了普通二年級球星的待遇，從另一方面講，這種防守級別，就證明了二年級文班的含金量。

對文班這塊不世出的璞玉來說，最寶貴的是耐心和勇氣。敢于走出舒適區，用自己不太熟悉的方式去撞這堵墻，挑戰更高的上限和更多樣的可能，或許，這才是文班亞馬這匹獨角獸應有的姿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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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文/潘志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