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北京10月10日電（李佳瑋、韋驊）1米91的身高、略帶憨厚的笑容，加之“張教授”這一被隊友調(diào)侃的綽號，常讓人低估張璦暉的球場鋒芒。這位北航大學生于今年7月與浙江隊簽約，僅十天后便在對陣武漢三鎮(zhèn)的比賽中首發(fā)登場，完成中超首秀。

如今，20歲的張璦暉已成長為球隊主力后衛(wèi)。9月客戰(zhàn)長春亞泰，他在讀秒階段助攻隊友扳平比分。不久前，他還入選了中國U22男足新一期集訓名單，將與一批同樣肩負期待的年輕球員共同備戰(zhàn)明年U23亞洲杯。

綠茵場上的張璦暉意氣風發(fā)，未來仿佛有無限可能等待他書寫。而這條路背后，卻是一場不被大多數(shù)人看好的冒險。

陽光落地前，奔跑是本能

近日在專訪中，張璦暉回憶說，他年幼時在父親引導下接觸足球，六歲起開始跟隨人大附小劉慶國教練接受系統(tǒng)訓練。父親的角色從“領進門”變成“場下指導”——“我爸會幫我錄像、復盤，只要有空就會到場看我比賽。訓練結(jié)束后他還會陪我加練身體、小技術。”

小升初，張璦暉通過了清華附中與人大附中等學校的試訓，也迎來了人生第一個抉擇——彼時人大附中是全國校園足球的優(yōu)秀代表，曾斬獲多個北京市乃至全國冠軍；清華附中則剛剛起步，賽事資格尚不齊全，要從低級別比賽打起。

可清華附中卻打動了張璦暉一家。

首先吸引他們的是來自韓國的教練團隊，家人“深入前線”觀訓，父親更是穿著長羽絨服在看臺一蹲就是幾周。“看到最后，真的有點東西。”

清華附中的教育理念同樣讓家長認同——足球特長生被納入普通班，既保留競技發(fā)展空間，也兼顧身心成長。

家里最終拍板，去清華附中。

每天放學張璦暉便直奔球場，一練就是三個小時。除了“一周五練、一周一賽”的高頻訓練，讓他“漲球”的還有寒暑假的濟州島集訓。教練常安排他們與年齡更大的韓國梯隊實戰(zhàn)對抗，“基本都比我們高、壯”，他笑說，“那種比賽就得‘硬抗硬’。”

張璦暉是皇馬球迷，說起最喜歡的球員，他不假思索地說：“C羅！當年我可是踢中鋒進的附中。”和C羅一樣，張璦暉身上也有著高度的自律。對此，他母親說：“要不是從心眼里熱愛，他是堅持不下來的。”

在學校，上場機會與學習成績掛鉤，“如果學習不好，那就不讓上場。”要做到學業(yè)與足球“兩條腿走路”絕非易事，可張璦暉硬是憑著不認輸?shù)膭艃喊褍蛇叾伎噶讼聛怼粌H獲得過“學習進步獎學金”，還與球隊在六年間奪得了全國冠、亞、季軍各一個，外加六個北京市冠軍。

每一條上坡路都不會筆直。初二那年，他在比賽中“上嘴唇被頂豁了”，不久又雙膝髕骨骨裂，幾乎一年無法參訓。可他沒有掉隊，待扛過傷病便補課、加練。他一次次追趕，也一點點變成那個更強的自己。

人生的分岔口，先跑完一圈再說

2022年，清華附中在第一屆中國青少年足球聯(lián)賽上奪得U17組季軍，成為八強中唯一的校園足球隊伍。憑借比賽中的亮眼發(fā)揮，張璦暉收到了浙江隊的試訓邀約。這是他收到的第一個、也是唯一一個職業(yè)俱樂部邀請。一紙邀約，將他推向又一個十字路口。

清華附中代表隊參加第一屆中國青少年足球聯(lián)賽的合照，第二排右數(shù)第五個為張璦暉

2023年2月，張璦暉在杭州通過試訓。4月，他參加了體育統(tǒng)考，并通過了北京大學、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等高校的高水平運動測試。

張璦暉父母表示，都走到這一步了，孩子怎么著也要參加一次高考，哪怕將來不走這條路，也要盡可能走完整。于是他們決定，等高考結(jié)束之后再做選擇。

張璦暉順利通過了高水平運動員的文化課分數(shù)線。面對是繼續(xù)走校園足球的升學路徑，還是徹底投身職業(yè)道路這一抉擇，父母將選擇權交給了他。

在綜合考量及與高校溝通后，張璦暉最終填報了唯一志愿——北京航空航天大學。而在北航校方和徐昆主教練的支持下，他得到了政策優(yōu)惠：即在六年內(nèi)完成學業(yè)，保留學籍、申請延遲畢業(yè)，這也成為他既不放棄學業(yè)、又能奔赴職業(yè)的關鍵。

“要是沒有北航的政策，我們估計就是尊重他的選擇，義無反顧地放棄這個學歷了。”母親回憶說。

逆風而行的少年，終于站在陽光下

加入浙江隊后，張璦暉的生活和身份都發(fā)生了變化。和校園生活相比，職業(yè)節(jié)奏不容喘息。“校園足球不會淘汰你，職業(yè)隊就不一樣了，如果你不行，很可能就被直接替換了。”

盡管辛苦，他卻明顯感到收獲更多。“最大的不同是出國參訓和比賽機會多了。身體對抗強度更大，比賽節(jié)奏也更快。”

他父親回憶說，2023年初，浙江隊一度面臨財政壓力。盡管如此，俱樂部也沒有縮減青訓投入。在這樣的體系中成長，張璦暉一步步得到認可。今年7月，張璦暉憑借在全運會預賽中的出色表現(xiàn)獲得職業(yè)合同。他表示：“我并不是因為參加全運會才有這個機會。只要好好訓練、認真踢球，每個人都有可能上到一線隊。”

如今，張璦暉已成長為一線隊中不可忽視的一員。此刻的他腳踏綠茵，卻不再只是那個在校園里奔跑的少年。

“下一步就是想為國出戰(zhàn)”，展望未來，張璦暉笑著說。